当希琳雅和凯拉骑着战马来到塞缪尔身旁时,这位退役尉官已经奄奄一息,他的腰间、腹部还有胸腔都插入了一根经过亡灵法术处理的小弩箭,其上附着的亡灵能量破坏了他重要的身体器官。
塞缪尔此时正用力把趴在身上的食尸鬼推开,这个怪兽趁塞缪尔虚弱之时上前补刀,结果被塞缪尔反杀。
同时,塞缪尔用经过圣水祝福的军刀挖出弩箭、切开无可救药的肌肉皮肤,阻止亡灵能量进一步扩散。
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逼近的马蹄声,知道是希琳雅和凯拉。
现在的塞缪尔双眼已经废掉,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黑夜残影。
他忍着剧痛与麻痹,自言自语:“这是我这辈子打过最富裕的战斗,足足用掉了四瓶圣水,要是我以前的长官知道,恨不得扇我两耳光……当然这也是我最经历最危险的战斗,步战面对五个食尸鬼一个死亡骑士,皇帝老儿知道了……不得赏给我一枚二级枭首勋章?”
塞缪尔的声音越来越弱,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听闻希琳雅和凯拉从战马上下来的声音后,乞求道:“公主殿下,能听听一个为帝国征战二十年,生命最后一刻还在为帝国而战的士兵的遗愿吗?”
希琳雅走了过去,蹲下身体检查伤势,几秒钟过后就得出结论:没救了。
死亡骑士使用的弩箭附带奴役诅咒和瘟疫病菌,能让受伤者快速死亡,然后作为亡灵再生,受其奴役。
塞缪尔及时用沾了圣水的军刀处理伤口,拔出弩箭,阻止了瘟疫病菌的扩散,也破除了奴役诅咒。
但这挽回不了他的死亡命运。
塞缪尔战斗天赋算不上好,当了大半辈子兵只混了个初阶侦查骑兵巅峰的水平,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点。
刚刚的战斗他已尽力而为。
希琳雅把耳朵靠过去,让自己能听得更清楚:“请说吧,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你的愿望。”
塞缪尔说道:“公主殿下……你可真平易近人,别的贵族看到我这样的平民都是掩着鼻子,指手画脚让我让路的,而你……”
“别说废话,我的时间很宝贵,而你也撑不了太久。”
“对的对的。公主殿下,我希望你能将我的尸体带回去黑松镇,我不想被巫婆变成亡灵……我还想再见妻子和女儿一眼,我藏了私房钱怕她找不着……我不会让公主殿下或凯拉小姐让出宝贵的战马位置,用条绳子将我绑起来,你们骑在马上将我拖回去就行了……就像那些那个什么刑罚一样,我命还很硬朗,我会挺过去的。”
希琳雅回答道:“我会的。另外,我会请示父皇追赠你一枚二级枭首勋章,还有我册封你的爵位将会由你的后代继承。”
“真的吗?”
塞缪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皇室成员私人授予的爵位是不能被后代继承,和别的传统贵族差别甚远。
塞缪尔还没享受过子爵爵位的待遇福利,他很遗憾,但想到后代能继承,也就心满意足了。
希琳雅和凯拉没有闲着,她们没有听从塞缪尔的建议,用绳子将他拖回去,而是把他放在马背上,两人牵着马奔跑步行。
这里距离黑松镇也就两百米左右,跑快点用不了多长时间。
当希琳雅气喘吁吁地来到黑松镇的木墙下时,整座小镇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。
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场战斗,冲天的火光、戏耍巫婆、大战死亡骑士与食尸鬼,无不是振奋人心的胜利。
众人的欢呼声并没有让希琳雅和凯拉感到兴奋,她们让大炮瘫痪,击杀了死亡骑士,但也损失了一名出色的战士。
希琳雅和凯拉牵着马走到了镇中心的教堂,那里有一对格格不入的母女,她们在哭泣,红肿的眼睛流着晶莹的泪珠。
希琳雅走上前,两母女赶紧手忙脚乱地行礼。
“不用了,当我是普通人就行了。想必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是把这位称职的战士、丈夫还有父亲送到他的家人面前的。”
一边说着,希琳雅便和凯拉七手八脚地将塞缪尔从马背上放下来。
一旁的假牧师谢佛连忙上前帮忙,更多的人也都涌上来。
今晚的英雄不只希琳雅和凯拉,还有塞缪尔——这一位镇民们眼中的势利眼酒馆老板。
假牧师谢佛想要进行急救,但塞缪尔连忙伸手阻止了,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:“留给有需要的人吧,别浪费在我身上……还有,你们这些家伙滚一边去,我是来见老婆女儿最后一面的,而不是来见你们这些总是赊账的死穷鬼!”
众人识趣地散开,哭肿眼的妻子扑了上来。
塞缪尔艰难地喘了好几口气,方才将话说出来:“我留了些私房钱,不多……在地窖的西南角里,挖开就能看到……公主说我的后代能继承爵位……还有你还年轻,找个好男人改嫁吧……只要每年记得来坟前看看我就行了……”
塞缪尔咬紧牙关,他在作最后的挣扎,吊着一口气不被死神勾走。
“女儿……”
小女孩快步跑过来,扑在父亲的胸膛上嚎啕大哭。
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子爵了,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好好学习,不要让公主失望……还有……”
塞缪尔眼睛黯淡下来,他想伸手抚摸下女儿的面庞,指尖最后距离小女儿的脸颊不到一厘米,这触手可及的距离远过他这辈子征战走过的路。
塞缪尔死了。
这是今晚第一个丧生的战士,他的离开冲淡了胜利的喜悦。
希琳雅跑上了高处,对着所有人说道:“诸位,我对塞缪尔中尉的离去悲痛不已,他是个出色的战士,是个让人尊敬的献身者。要不是他将死亡骑士引开,我也做不到将敌人的弹药堆摧毁,说不定亡灵就会让炮弹从我们头上呼啸而过,砸烂我们布置的所有东西,最后以雷霆之势击垮我们。可以说,塞缪尔中尉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扫清了胜利之路上的障碍,是今晚当之无愧的英雄!”
“我承诺过,会册封今晚作战突出者为骑士甚至是男爵。塞缪尔已经被封为子爵了,因此我宣布子爵的爵位将会由他的女儿继承,我承诺的土地也会划归到他的女儿名下,我还会提供给他的遗孀丰厚的抚恤金。我不会让英雄的家人穷困潦倒,寒了所有人的心!”
简单的承诺,却让所有人为之向往。
希琳雅的这番承诺是慷慨的,或者说慷慨过头了。
狮鹫帝国对向平民赏赐爵位这事向来是苛刻的,这个国家的阶级已经固化很久了,已经很久没有向外扩张。
现在的狮鹫帝国不再像以往,想着把蛋糕做大,让更多的民众收益,而是提高门槛,减少分蛋糕的人。
在这一刻,所有人都觉得仿佛时光倒流几千年,回到了那个能靠军功晋升贵族阶层的年代。
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希琳雅承诺的骑士、男爵是不能传给后代,但这是好的开始,能和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老爷平起平坐了。
说完,全场欢呼声。
希琳雅今晚听得太多了,她不知道这些欢呼者能有多少挺过今晚。
就在这时候,希琳雅看到匆忙赶来的梅丽莎。
“公主殿下,北面的巫婆恼羞成怒,发动进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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